更新时间:2024-08-19 17:44:52点击:
我是名叫七仔的狗(小说)
赵宇平
我来牛场有5年了,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和生活,但每天我依旧会跑去村头,看高速路上下来的车。上次奶奶来,说欢欢死了,我真的很难过。我没有父母,没有兄弟姐妹,他是我后来认识的大哥。爷爷走后,他的性格变得孤僻倔强,这也注定了他无法逃脱那场灾难,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,一定是遭了很大的罪。疫情这几年,奶奶她们一直没有来看过我,但我知道她们没有忘了我。送我到这里是最好的选择。
我叫七仔,是一只狗。
一只从小被遗弃的狗。
一
那是一个炎热夏日。正值中午,太阳很大。
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无力地蹒跚在马路边的一处草丛里,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,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。草很高,几乎遮住了我的视线,让我走起路来变得踉跄。忍受着饥饿、暴晒带来的眩晕和头顶溃烂的痛楚,我困难地挪动着身体,终于因体力不支瘫倒在地。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困倦而沉重的眼,因为逐渐消失的体温带来的寒意……我想,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去。
我的身体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,转瞬即逝。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立刻包裹了“我”的全身,如沐春风妙不可言,“我”漂浮在了空中。马路上车来车往,人却很稀少。一个打着遮阳伞穿旗袍的女人正从路边经过,“我”试图和她讲话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看着她摇曳着纤细的腰肢远去。“我”在温暖的空间俯瞰着在阳光炙烤下一动不动的自己,是那样的羸弱瘦小,陌生又熟悉。天空传来一束光试图吸引我的目光……
远处又走来了两个人,一高一矮,越走越近。
“爸爸,草丛里有一只小狗!”
“看样子像是黑背。”
“黑背是什么?”
“就是狼狗,耳朵能竖起来,背上是黑色的。”
“他会不会死?”
“好像才满月的。头上怎么烂成这样了,是被遗弃的吧!”
“救救这只小狗吧!”
……
“我”看到自己被一只手抓了起来。
“我”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入进自己的身体。
我,嗅到了重生的味道。
我努力地睁开眼,看到了炽热阳光下两个人的面孔。
我知道自己得救了。
他们就是我以后的主人和小主人。
主人带我看了医生,清理了头上的伤口还打了针,之后把我带回了家。女主人对我的到来颇有成见,听意思是怕我影响小主人的学习之类。又听说我是捡来的,便不再说话还给我精心准备了吃的喝的,那是我第一次喝牛奶,味道真不错。主人的小女儿对我的到来却是欢天喜地,围着我跑前跑后,还张罗着给我起名字。
主人说我是被遗弃的,就叫七仔吧!
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洋气。
主人说我具备了名犬黑背的所有特征,可我始终没有长大,我知道绝不是营养不良的问题,但心里却一直因为没有长成他希望的样子而懊恼。虽然血统不纯,但幸好没有影响我俊朗外表下敏捷的思维和强大的内心,让我得以躲过多年后那场灾难,并适应了在牛场的生活。
主人的家在五楼,没事的时候主人会带我下楼转转,那时我很小,但上下楼都是自己爬楼梯。四楼有只没尾巴的狗,吃得脑满肠肥,养尊处优惯了,上下楼都让它的主人抱着,我很是不屑这样的行径。那时他比我高壮得多,每次在楼下遇见都要冲我吼叫,但我不怕,我用骨子里自带的血性和高贵向它投以鄙视,抬头挺胸地离开,留给他一个屁股,顺带甩甩我的尾巴。
因为主人一家都要上班上学的缘故,不久后我被送到了奶奶家。
二
奶奶家是一个大家属院里一个独立的小院,有一栋红砖外墙的二层小楼和两间平房,楼房是住人的,平房是客厅和厨房。楼房的红墙被盘根错节的爬山虎占据,只露出几扇红色木格的窗户来,红墙绿叶相互映衬,透着诗情画意。院子里有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树,粗到两个人都不能合围,一株紫藤攀附着梧桐树,枝蔓肆无忌惮地纠缠着树枝。繁花朵朵的季节,粉红的“小喇叭”漂染了硕大的树冠,蔚为壮观;肥嘟嘟的紫藤花也一串一串长长地垂下,在阳光下晶莹剔透,在有风的日子轻盈起舞。小院是包容的,花香满院常常惹来蝶飞蜂舞。夏季的院子被包裹在梧桐树密密大大的叶子中,阴翳蔽日,风过处也只能透过零星的光,在婆娑的树影中闪烁着,斑斑驳驳地落在地面。
刚搬进小院的时候,家里的人很多,有一个太奶奶、有爷爷奶奶,还有大姑二姑和把我捡回来的主人。再后来,小院就剩下爷爷和奶奶。
比起主人家的单元房我的活动空间更大了。后来我常常自己溜出小院子,再溜出大院子四处游走,看惯了世间百态、形形色色。可能是我的遗传基因的缘故,天生的警惕让我面对纷杂的社会环境和不良分子,总能全身而回。我在这个小院生活4年多,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前辈们的故事。有故事的小院也留下了我挥之不去的记忆和再也回不来的悲欢离合。
听说来到小院子的我的第一个前辈是只小笨狗,但长得很精神,像中华田园犬。家里人争相给他起名字,爷爷说养狗就是为了来人搭个声,起个叫人的作用。于是他有了一个别致且响亮的名字——门铃。门铃很是忠于职守,就像它的名字一样,有人来了就汪汪地叫几声,待客人进了大门便欢天喜地地摇着尾巴跟前跟后。门铃像所有的犬类一样更忠于主人,这一点在他跟老洪的斗争中可以体现。
年上,老家的亲戚带来了几只老母鸡,顺便放养在院子里,于是便天天上演鸡飞狗跳,害得家里人常常到隔壁的院子去找鸡,这样的情景直到老洪的到来才得到遏制。老洪是一只骄傲的公鸡,浑身上下火红火红,走起路来不慌不忙,一只爪子抬起,迟迟落下后才抬起另一只爪子,看着总是处于金鸡独立状,鸡冠随着不时摆动的头一颤一颤。自从老洪来后,便安静了不少,想要偷袭鸡的门铃,总是被老洪追得狼狈逃窜。战胜了门铃的老洪不可一世,居然开始攻击起人来。这个时候,门铃会嗷嗷地大叫着奋不顾身地扑向老洪,丝毫不见以往的软弱。
如往常一样的一个午后,独自出门散步的门铃再也没有回来,有人说是遭遇了狗贩子的毒手。之后家里还相继养过几只狗,但都命不长久,直到那只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、眼神中总是流露着忧郁的善良的巴吉度两次误食鼠药,伤心的奶奶便不再允许养狗了。
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大哥,也是在这里我跟大哥遭遇了生死离别的灾难。
三
大哥叫欢欢,但他大得异乎寻常的眼睛里却时常流露出悲伤,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因为爷爷离世的缘故。大哥从小就显得倔强,在我看有些过于偏执,不懂变通,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他无法像我一样逃脱那场灾难。他是在家里生活最长的,直到2021年的夏天因伤病的缘故离开了。
07年5月份的一天,趁着奶奶去了西安二姑家,爷爷、主人和小主人三人去了狗市,相中了一只小奶狗,卖狗的说小狗是个板凳狗长不大,正中大家心意于是欢天喜地花了50大洋带了回来,就是我的大哥欢欢。作为一个不是出身名门的狗来说,我觉得这个身价还是有些偏高,可能是因为卖狗人说大哥长不大正符合主人心意的缘故吧。
大哥的眼睛很有特点,乌黑乌黑地向外凸出似乎要挣脱眼眶,所以看起来大得出奇,夏季的时候剪了毛发像极了缩小版的狮子,威风凛凛。大哥具备了我们种族基本的忠诚,对于一手把他喂大的爷爷唯唯诺诺异常亲近,只有爷爷可以从他的嘴边拿走他正在吃饭的碗。大哥的觉悟很高,不是他的吃食坚决不动,就算掉到地上也不闻不问。对于看门的份内工作,大哥更是表现出灵性和尽职尽责,院门外有渐近的脚步声,他就会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来,若是家人回来,便迅疾地冲到门口,摇头摆尾地迎接,在你的腿上蹭来蹭去;若是外人,便会汪汪地叫两声作以提醒和警告,一般的生人是绝对不允许径直走到小院子里的。
刚来那会大哥对矮小的我很是不屑,偶尔会不耐烦我自不量力地挑衅而教训我,但说实话除了吃饭时我不能碰他的碗,他对我还是照顾的,很多次我做错了事,主人作势要惩罚,他都会迅速地挡在我的身前。后来我长大了,身量也撵上了大哥,我不再畏惧和接受他的教训,也敢于和他抢夺食物,也许是由于体力的关系,大哥渐渐不再是我的对手,斗争中我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,大哥开始看我的眼色行事,包括在吃饭这个不能碰触的底线上,也做了妥协。我想当然地把大哥的妥协理解为畏惧,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知道了我的自以为是的错误,大哥并不是畏惧我。跟大哥分开后,我很后悔自己曾经向他发难,摆出老大的姿态,做出以下犯上的事。
我到小院的时候,爷爷已经不在了,那是一个距离大年三十只剩三天的日子。听说,过事的那天来了很多人,大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忠于职守,他静静地趴在一个角落一整天都不动,女主人说看见大哥流泪了。还不曾遭遇生死与别离的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感觉会让大哥流泪,直到后来在牛场,奶奶第一次来看我时,我才体会到想流泪的感觉。
四
那个冬天,家里养了几十年的一株铁树终于没有熬过冬天,撇下了孤零零的另一株。虽然那个冬天并不是十分地寒冷。来年春天,高大的梧桐树也在猝不及防中轰然倒塌了,只留下无处攀援花儿开得正艳的紫藤。
奶奶执意不肯到儿女家,大哥和我陪伴奶奶度过了两年多毫无生气的时光。我可以看到奶奶低落的情绪和整日的悲伤。少年夫妻老来伴,相依为命了一辈子,突然,就孤单了。奶奶常常会坐在客厅,跟相片里的爷爷说话。最终奶奶拗不过儿女们的亲情牵绊,去了大姑家,留下大哥和我看家护院。
奶奶走时给我们搭了两个窝棚,用于避暑防寒。每天会有人来给我们送饭。天气转热的时候,主人会带大哥去修剪厚重的毛发,也会像以前一样带我回家洗澡……又是两个寒来暑往,门前的两棵香椿树已经长得有碗口粗了,那是爷爷亲手栽种的,春天,家人会拿了长杆抅香椿;没有了梧桐树依附的紫藤自顾自地爬上了房顶顽强地生存着,依旧是繁花朵朵;墙根处自生的一株桃树和构树也开始开花结果,果实成熟的时候,引来肆无忌惮的掠食者。平日里,麻雀们也明目张胆地来寻找残渣剩饭,叽叽喳喳倒也为安静的小院添了几分生气。
只有大哥与我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淡无奇,这样的日子对于大哥来说恬适平静,对我来说却是百无聊赖。我是耐不住寂寞的,最盼望的是每天主人回家送饭的时候,倒不是因为饥肠辘辘,而是我会有夺门而出的机会。主人说我是“街溜子”,其实逛街是能让心情愉悦增长见识自我提高的过程,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和风景,体会不一样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。也许还能邂逅一场单纯的艳遇。我是逛街不是流浪,我是有家和家教的,行事自有分寸,不会像没家的狗一样翻垃圾桶。我的内心并不鄙视这样的行为,并非是我出身高贵,我只是笑娼不笑贫。不堪的生活虽然有些狼狈,至少这样的“自食其力”可以不接受图谋不轨的嗟来之食,这是不被摆上餐桌的安全防线。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,更没有免费的午餐。
大哥便没有这样的认知与觉悟。在我的记忆里,大哥没有出过大院的门,最多是在家门前溜达一会,所以我偏执地认为,大哥注定是见不了世面的,也因此缺乏了生活的乐趣。 但后来发生的事,却让我常常在反思,生活原本就很简单,复杂,只是因为奢求太多。现在想来,那会的平淡日子是最幸福的,至少有大哥陪伴,至少寝食无忧,至少风平浪静。
五
一个风高月黑的夏夜,我和大哥就睡在楼门口,夜半时分我们被大门口传来的一阵响动惊醒,随后响起的脚步声也不是我们熟悉的。在我愣神的瞬间,大哥已经冲过了楼的转角并发出了吼叫声,我迅速跟上,转过楼角便看到一个黑影。
我,嗅到了陌生和危险的味道。
面对大哥和我的吼叫与扑咬,黑影狼狈地退到门口,门是锁着的,我才知道黑影是跳墙进来的。无路可走的黑影抓起旁边堆放的瓦片不停地砸向我们,趁机翻墙逃脱了。不久之后的一个中午,门外一阵嘈杂来了很多人,有穿着制服的,手里拿着棒子和叫不上名字的东西。大哥和我隔着栅栏门与他们对峙着……终于,这些人开始行动扭开了门锁。愤怒的大哥和我嘶吼着却抵不过舞动的棍棒。没经过如此阵仗的我们很快被打败并俘获。后来听说,是因为有人告了状,说我们的叫声惊扰了四邻。
我们被扔到了一个远离城区的收容所,这里聚集了许多我们的同类,有的低眉顺眼,有的麻木不仁,有的面如死灰,有的面目狰狞……千奇百怪,林林总总,但无一例外都是囚首垢面。对于我们的到来,有同情,有嘲笑,有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,有不怀好意的虎视眈眈。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,直觉告诉我要生存就要委曲求全。在收容所的那几日,随波逐流的我倒是可以自由地来来往往。
我第一次看到了大哥的刚烈。不肯屈服恶势力和管教的大哥被关进了铁笼,嘴角因撕咬笼子而鲜血淋漓,这让我为自己的明哲保身感到羞耻。一周后,我把终于找到我们下落的奶奶和姑姑带到大哥面前,因为不肯吃喝,大哥已经瘦成了皮包骨。交了1千元的管理费我和大哥被带回了家。
原本以为这是平淡日子里一个黑色的插曲,日子又将会回归平静,但更大的灾难又一次地降临。回到家里一个月后,那群人又找上了门。这一次,激烈反抗的大哥很快被打倒在地,眼看无法招架的我钻进楼后堆放的木材堆里,躲过了一劫。第二天我就被大姑送到了乡下朋友开办的牛场。没想到的是,这竟是我与大哥的永别。
后来我才知道,第二次被接回来的大哥一只眼瞎了,腿也不好了,走路时常摔倒,性格也变得有些狂躁。拖着病体的大哥苦苦煎熬了半年时间,走了。最后的那几日大小便失禁,不吃不喝,遭了很多罪,哀嚎着死在了客厅爷爷的照片前。有时我会想,是不是因为我偶尔不安的吠声招致了祸端,害了大哥。这种想法一度让独在乡下的我神情恍惚。
大哥,下辈子再和你做兄弟,你当弟我当哥。
六
乡下的牛场离村子不远,比起城里我活动的地方更大了,自己不回去,一天都没人管。刚来不久,我就遇到了村里的舵把子老黑和他的小兄弟们,还跟我呲了牙。在被他们包围的时候,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双气镇刀客孩哥的想象。干戈在彼此眼神的交流中化为无影,我的无所畏惧让他们另眼相看,现在已然相安无事。但我不跟他们称兄道弟,我是有原则的,道不同不相为谋,依然我行我素当我的独行侠。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,不能兼济天下,就独善其身。人言可畏。洁身自好不是自命清高,不能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,必要的来往还是要有的。至于牛场的牛们,很快就和他们混得烂熟,成了真正的玩伴。据说在他们的眼里,看东西都是被放大了的,想必他们看我是高大威猛的,是真正的黑背。新主人对我也很好,他们的孩子也和我成了朋友。
他们给我起了新名字:花花。
这个名字让我的心底生出一种无奈和落寞。
入乡随俗吧!
乡下有乡下的好。山重水复,柳暗花明,少了喧嚣繁华,多了宁静美丽。春华秋实,四季五谷,清晨麦田的薄雾,黄昏林间的夕阳;乡下有远亲不如近邻的守望相助,没有钢筋水泥间的老死不相往来……
除了牛场里的牛粪味,乡下的空气还是很好的,天也很朗然,晚上可以看到很多的星星。月明风清的夜晚,我会想到在城里的日子,想起主人带我去兜风,很多时候我就蹲在车的前排,看过往的车辆、行人与闪烁而过的霓虹灯,偶尔也会把脑袋伸到窗外,感受奔驰的风,让车外的人看到拉风的我……
我知道我是出于想念。
我知道我要学会随遇而安。
一个骄阳似火的日子,连纺织娘都懒得出声。正午过后,我躺在村口大槐树的树荫里闭目养神。一阵由远而近汽的车马达声让我微微抬眼皮,一辆红色的轿车从我眼前慢慢驶过。
我,嗅到了熟悉的味道。
我迅速地腾空而起追赶上去,车子在牛场门口停了下来,我看到了奶奶和大姑二姑。那一瞬间,心里充满了委屈、难过、兴奋、幸福……我扑伏在奶奶的腿上,任由奶奶抚摸着的头项,就这样对望着,奶奶的脸上露出艰涩的笑容和爱意,我能看出,她的心里是难过的。
那一刻,我想到了大哥,感受到了想流泪的感觉。
……
一切都在疫情中隔绝了,麦子绿了三次黄了三次。
日复一日,我已经适应了“花花”的呼唤。
又是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,百无聊赖的我在田间游荡。
“七仔~”
“七仔~”
我恍惚地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,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名字。远处的村道上高高低低站着几个人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绕道跑上了村道,驻足在距离这群人50米的地方。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但我确实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身影。
“七仔~”
又一声的召唤让我血脉偾张。
是主人一家。
我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,奋力地朝他们飞去……
赵宇平:陕西潼关人。渭南广播电视台记者,现为《学习强国》平台编辑。